苗博:有時候不敢離《獵冰》導演高群書太近,生怕被灼傷丨角色

在熱播劇《獵冰》中,賀鴻章是第一個“出圈”的角色,他身材高大,出場即極度囂張拔扈,殺人如同兒戲,狡黠陰詐,同時一副吊郎當?shù)臉幼樱莻€長期生活在最底層的社會流氓。飾演賀鴻章的苗博是一名軍旅主持人,之前也偶爾會客串影視劇,但飾演的都是正義凌然的人物,《獵冰》是他第一次出演反派。日前,在接受新京報記者專訪時,苗博表示,在他看來《獵冰》不僅是一部現(xiàn)代刑偵劇,更是一部探討社會話題的作品?!八婕暗搅巳诵缘膹碗s、正義與邪惡的較量等深刻主題,具有很強的現(xiàn)實意義?!?/p>

賀鴻章狡黠陰詐。

開啟我第一次扮演反派的旅程

新京報:作為一名軍旅主持人,最初接演《獵冰》是一個什么樣的契機?

苗博:雖然我在軍營,但與該劇的導演高群書相識很久了,我一直當他是一個和藹的長輩,其實他比我大不了多少,他對我的工作和生活都給予了很大幫助和支持。我們會定期見面,有一些文化方面問題和困惑,我會向他請教。大概前年冬天疫情未解封時,我給他發(fā)了個信息說我想他了,吃個飯吧,他說可以啊,你來海南吧,你能出京嗎?我說能。他說真是心有靈犀,我正在拍一個緝毒片,有個角色我在思考時,你的影子總是浮現(xiàn),看你有沒有時間。很快他讓副導演把劇本發(fā)給我。我當時以為肯定是警察這類正面角色,作為軍旅主持人,除了主持節(jié)目之外,也參演了一些影視劇,但都是正面形象,這點導演也知道。當劇本發(fā)過來之后,告訴我演的是反派角色賀鴻章,當時我有點驚詫。我可以演這個角色嗎?他說:有我在,你放心,不用想別的,把心思放在角色身上,搜集了解一些有關(guān)這類角色的資料,剩下的來了再說。我讀過本子后,馬上想到的就是導演曾經(jīng)拍攝過的《命案十三宗》《征服》《西風烈》等,還有美國電影《教父》《好家伙》中的角色,然后開始收拾行李,訂了海南機票就出發(fā)了。對自己說了一句,別慌有導演在,于是開啟了一場我藝術(shù)生涯中第一次扮演反派的旅程。

新京報:作為全劇最早出場和黃宗偉進行“交易”的人物,你如何看待劇中賀鴻章和黃宗偉之間的關(guān)系?

苗博:賀鴻章與黃宗偉(張頌文飾)是發(fā)小,賀鴻章小時候家庭條件不錯,對黃宗偉有過幫助,而黃宗偉多少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,正因為長期以來他們所建立的這種關(guān)系,黃宗偉對賀鴻章是信任的。但黃宗偉某種程度是看不上賀鴻章,覺得賀鴻章武夫一個,沒什么頭腦,同時賀鴻章覺得黃宗偉過于謹慎,不是干大事之人,但這些都不影響他們在利益面前相互妥協(xié)。較之于黃宗偉,賀鴻章最大的不同是從第一次殺人或者從第一次販毒開始,他就認定自己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了,被公安抓捕槍斃或被社會上的人殺死是遲早的事,所以他的眼神里有一種決絕,看黃宗偉時也一樣。

殺人戲特意找塊餅干放嘴里嚼著

新京報:作為劇中的一大反派人物,賀鴻章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?

苗博:對于賀鴻章我是這樣理解的:首先是他的名字,鴻章兩個字暗示家人為他起名時,希望他有大作為,為家族爭光,但從他后面的人生軌跡看,他這輩子過得很糟糕,做過牢,混跡于社會,不相信任何人,有一種亡命徒的心態(tài),賀鴻章和黃宗偉比,雖然沒有大韜略,卻也精于市井生存法則,他長時間浪跡于社會底層,對社會運行的底層邏輯理解得非常透徹,常常能非常準確地判斷對手的強弱,按住對方的死穴。對于強者他會千方百計地獻媚,以求自保;對于弱者他又會毫不留情,痛下殺手。我在刻畫賀鴻章的時候,對導演說:你能給我?guī)讉€字來形容賀鴻章嗎?他說你就記住四個字:“冷酷寡情”。

新京報:你怎么理解這個人身上的“冷酷寡情”?

苗博:導演真是一針見血,賀鴻章作為一個老練的社會流氓,必然有一副鐵石心腸,他長期在冷酷的環(huán)境中生活,早已成為了無情無意的鐵面人,因此苦難、流血、眼淚都很難在他心目中產(chǎn)生憐憫,他甚至以折磨別人為快事,在受難者的哀號與掙扎之中得到扭曲的滿足與快感。我當時設計賀鴻章在歌廳殺人這場戲時,分了兩個層次,第一,拔槍、射擊干脆利落,展示出他不是第一次殺人;第二,在殺的過程中目露兇光,面帶詭異微笑。拍完這條之后,導演走進來說,讓劇務給你找塊餅干或者面包嘴里嚼著東西吧,我頓時明白了導演的意思,殺人對賀鴻章來說就是家常便飯,一個微小的咀嚼動作立刻讓賀鴻章這個人物更加鮮活了。賀鴻章是悲哀的、可恨的,但對于一個表演者來說,又是有吸引力的,有魅力的。整個表演過程中我是興奮的,作為一個演員可能一生都不一定能遇到這么好的導演。

一個星期增加了十五斤體重

新京報:你本人的氣質(zhì)和身份其實離賀鴻章非常有距離,你的照片大多是非常挺拔的身板,為了飾演這個人物,提前有做一些什么準備嗎?

苗博:第一,就是增肥,除了我對賀鴻章人物性格分析之外,我對他形象上也力求更貼近現(xiàn)實,為了這個好吃懶做的社會流氓角色,我一個星期增加了十五斤體重。為了貼近角色的心理狀態(tài),開拍前我三天三夜沒睡覺,因為一個人如果長時間不睡覺,一定會產(chǎn)生疲憊、焦慮、暴躁、易怒等等情緒反應,而這些都是賀鴻章身上必備的。我不承認我是一個非常聰明的演員,所以笨人就需要有些笨辦法。第二,我是一名軍旅主持人,受過最嚴格的軍事訓練,訓練時要求步伐、身姿都是颯爽英姿,但是賀鴻章是松垮懈怠,痞里痞氣的,站立時永遠不會是兩條腿支撐身體,我設計的是主要以左腿支撐身體,右手拿煙,含胸駝背,身體永遠是歪著站立,抽煙永遠是半吞半吐,讓煙霧繚繞自然上升,這樣煙霧自然會熏眼,使得眼神更迷蒙。說話的時候永遠是下牙前伸磨著上牙,這種細微刺耳磨牙的聲音,也會帶給對方壓迫感,帶出了賀鴻章那種混世魔王的感覺。

苗博平時的形象(上圖)和劇中判若兩人。

新京報:對你而言,飾演賀鴻章最大的困難或者挑戰(zhàn)是什么?

苗博:我的形象氣質(zhì),已經(jīng)適應了扮演正面角色,扮演賀鴻章,需要我有一個心理的大調(diào)整,我要先認同角色,讓角色在自己身上活過來。要想創(chuàng)造形象,首先得“像”,但“像”還不是“是”,努力“是”,才考驗著演員的功力。這個角色要打破我以前所有做主持人、朗誦人時的表演規(guī)則,讓我回歸到了角色內(nèi)心,通過眼睛、聲音、肢體去賦予角色靈魂。這些對于我來說都是巨大的挑戰(zhàn), 如果完成得好了就是一步跨越,如果完成得不好,將會是遺憾。好在有高群書導演的悉心指導,否則,我可能完成不了。如果說這角色立住了的話,完全是高群書導演打磨的結(jié)果,感謝導演吧。

——談搭檔——

張頌文老師是一個非常寬厚的人,他會給對手一個很大的表演空間。他很溫和,表演非常細膩生動。比如在面館吃面那場戲,我們只對了一遍詞,感覺一下雙方的語言節(jié)奏就開拍了。這場戲一條就過了。我為這場戲準備了三套方案,但面對張頌文,他的氣息、聲音節(jié)奏、動作節(jié)奏、眼神,瞬間有一種引力,既像是平常生活狀態(tài),又好似雷霆萬鈞,讓我一下子忘記那些設計好的方案,臨場發(fā)揮,結(jié)果導演和張頌文老師覺得滿意,我也很欣慰。和張頌文老師一起拍戲會讓人感覺很舒服、很放松。

高群書導演對我?guī)椭鷮嵲谑翘罅耍退谝黄鸸ぷ魇羌苄腋5氖?,他身上有太多難以用世俗眼光看待的對于藝術(shù)的理解和表達的方式。我們身邊人都覺得他是一個不受羈絆的人,但是真正走近他會發(fā)現(xiàn),潛藏在他不羈形象的背后是一個豁達的靈魂,他的藝術(shù)是滾燙的,生命也是滾燙的。開玩笑地說,我有時候都不敢離他太近,生怕被他灼傷。而他另一個杰出之處在于他對于人性的洞察和關(guān)懷,無論是勇敢睿智的英雄,還是罪不可赦的惡人,都是充滿矛盾的個體。記得早前有一次他跟我聊表演,他說表演和哲學有很多相似之處。哲學分類很多,但是哲學到底是什么,現(xiàn)在也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,這不是思想的問題而是人性。演員也是,有不同派別,但是它歸根結(jié)底反映的是人性。玩世不恭的演員,大約是連玩世不恭的角色也演不好,即使是演一個壞人,也必須是一個藝術(shù)的壞人。如果你想做一個好演員的話,必須要踏實下來,任何時候都不能飄,認真地做人,認真地去演戲,做這行要記住一句話,不為彼岸只為海,你的目標不是結(jié)果,那些你永遠不用在意,我們每個人的生命、藝術(shù)生命最重要的就是過程,是領(lǐng)悟,是體驗。

新京報記者 劉瑋

編輯 佟娜

校對 陳荻雁

標題:苗博:有時候不敢離《獵冰》導演高群書太近,生怕被灼傷丨角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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